“你要睡到什么时候?”
被人叫醒了,准确说是被人打醒了。
手臂上火辣辣的感觉,让我肯定了这个推论。
睁开眼,老姐没好气地站在床边,瞪视着我。
“还不起来!”
“让我再躺会儿。”
“我不许!起来,吃晚饭!过了点,你就算饿死我也不管了。”
“饿死算了!”
“什么呀!”
老姐突然拽起了我的领口,大声叫了起来:“你小子撒什么娇,起来!不管什么让你不开心,把它化为食量就好了!”
“……”
我被老姐死拽着拉下了床,摔到了地板上。坚硬冰凉的触感以及背部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但是,我的心情没有改变。
“我吃不下。”
“吃不下,也给我坐在那里。”
老姐指着门外的餐桌方向,命令道。
“为什……”
“馋死你!哼!”
说着,她走到我身边,我以为是要拉我起来,正想着不理她而别过脸。
忽然被踹了一下!
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,又被踹了一下!
老姐她朝我的屁股不间断得踢着,是在泄愤吗?
“干什吗?”
就算我再消沉,面对被人猛踢的情况,还是会生气的。而且,现在的我更难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。
“干什么?如你所见,踹你哦!”老姐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啊?为什么?”
“为什么?你小子,遇到点事儿就把自己关屋子里消沉,太不堪一击了吧。是要我们女性来给你擦屁股吗?”
“你又不知道我的心情,你当然可以肆意嘲笑我了!”我回击道。
“是啊,我是不知道!我们都不知道!没有人知道!但那又怎么了,你很享受这种不为人了解,独自消沉的情形吗?”
“你在说什么?谁会享受了?我烦恼还来不及!”
“是嘛?烦什么?说出来听听啊,让我看看够不够悲壮!”老姐瞪大着眼睛,看着我。
“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!”
“你不说,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?”老姐凑近我,恶狠狠地抓起我的领口。
再次被拽起衣领让我很是不爽,焦躁烦闷的心理作祟下,我毫不顾忌地回话:“我啊,忽然知道了自己是个很恶心的人,表面做着正义的事,实际上内心却很龌龊!”
“哈啊?你在说什么?”
“所以说,你不会明白的。”我将视线瞥向一边。
老姐拽着我衣领的手忽然放松了力道,“为什么,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好?”
“就是忽然意识到了。”
“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?”
“是又如何?不要误会,我没有被洗脑!”
“你啊,太傻了吧,别人说的都相信!”
“没有,她说的是对的!我确实,”我顿了顿,在这片刻,我犹豫着该不该对老姐说出我真实的想法。我一直希望在她面前表现得坚强独立的,我不想她厌恶我。但是,都吵到这个份上了,也无需再保留什么了,一口气全摊出也好啊!
“我总是抱着旺盛的好奇心,自私地打探别人的过去、心思,撕开他们的伤口,还自认为是在帮他们。”
“但事实上,你不是真的帮助了他们了嘛。”
“那只是结果凑巧,我只是碰巧起了积极作用。”
“碰巧吗?”老姐俯视着我,忽然温柔地开口道,“每次都是碰巧吗?”
“是,是啊。”我倔强地应道。
“每次都能这样,从对方的角度来看,不也挺好的嘛。结果是好的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我认为中间过程也是不可忽视的。只看重结果的人都过于片面了,根本不尊重别人的努力,还自以为很在理。”
“呵呵哈,你在说谁呢?”老姐轻笑起来,“说到底,你不过是被人家猜到了一点小心思罢了。”
“啊?我……”
我有些闷闷的。虽然老姐试图把我的思维引向积极面,但是我明白不能就这样轻易开罪自己。
“我是真的那样子想的!”
“哎,你呀!”看着我无力地反驳,老姐缓缓蹲下来,“阿斟啊,你难道一丁点儿都没真心地想帮助别人吗?我知道你杂着私心,但就没有那一丁丁的真意吗?”
“我,”
我顿住了。我竟然又怀疑起自己的想法了!我可曾真心诚意地为别人考虑过、奔波过?难道真的没有吗?难道有吗?
我到底……
“老姐,我,自己也不清楚了。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接触他人的,完全搞不清了!”我不想顺着她的话虚假地承认,也不想蛮横地否决。我只是实话实说。
“搞不清了?”
“嗯。”我瘫坐在地上,整个人僵硬得无法动弹。“我是不是很奇怪啊,连自己是怎样想的都……”
“不是的!”
老姐急速地抢过我的话,“不是的啊!人呢,总会有迷失的时候。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该做什么,该说什么。但是,那段时光总会过去的。过去后,人就会改变。有些人积极了,有些人堕落了。要说区别的话,就是这段迷惘期了。”
我抬着头,无神地看着眼前的老姐。她轻轻地伸手抚摸我的头,一字一句道:“人性到底是善呢,还是恶呢?这谁也说不清。但是啊,人是可以选择的。”
“选择?”
“嗯。所谓‘一念成魔,一念成佛。’心无杂念的人少之又少,自己无法全善又怎能苛责别人不仁呢?你是想成为圣人吗?”
“当然不是!”
“你觉得你们班长说出了你的心思什么的,不过是巴纳姆效应作祟吧。”
“嗯,但我确实参杂着那种恶质的想法。”
“所以,你以偏概全。你只是有点私心罢了,并不是完全在玩弄别人。大概你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奇的窥探欲,对此羞耻自责,并且极力地隐瞒回避着。所以被人当面提出时,才会决堤般的崩溃。我说的对不对?”
“我。”
“你好好思考思考,慢慢理理头绪。”老姐仍是温柔地说着话。
“嗯,是啊!我……”
我感觉快要哭出来了。为什么呢?大概是那种自己真正的心情被人理解的感动吧!
我总是会故意地贬低自己,看轻自己。永远抱着自不如人的心态,看着这世界这社会。我是那么不自信,不勇敢。我竟然不敢承认自己有着一颗关心他人的心。
泪水好像涌出来了,划过脸颊痒痒的。视线也模糊了,看不清老姐的表情。我只听到她“没事的,哭吧。”地安慰我。而我只能呜咽地回应着她。
我的心结似乎是被冲开了。
“阿斟,你其实是很优秀的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着头抹着泪。
忽然,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表扬我的阵营:“你是真的很善良,很关心别人。”
“额?”
泪眼迷蒙中,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。
“谢谢。”
“嗯,这是真心话。”
“是,是嘛,那你再夸夸我啊。”
“好啊!阿斟啊,很聪明,很大胆,很帅气,很可靠……”
“噗哈哈哈……”我不禁笑了起来,“好了好了,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是,是嘛。”
“嗯。还有你说我很帅气什么的,是恭维我吧。”
“没有啊,我实话实说。”七昙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表情看着我,“怎么?”
“啊,没有,我好高兴。唔呼呼!”
“你小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,现在就得意起来了!”老姐忽然不正经地揪着我的耳朵。
“啊,啊,是是,老姐,我错了,放手!”
“哼,要不是我们两个趁你休息时进行严肃认真精密的讨论与计划,你能这么快释怀吗?啊?”
“啊,真的?”我看向站在一旁的七昙,“真的吗?”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扭过脸:“嗯,嗯。我们很担心你嘛,特地制定了说服计划ABCDE。”
“是啊,真是很费脑子啊!一直在思考你会如何反应啊,到时候该如何说服你啊什么的,真是死了大把脑细胞啊!”
老姐很是激动地凑过来说道,“还有啊,谁来说啊,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人一起啊,模拟了好多遍呢!”
“是啊,最后还是决定飒姐姐来说服你。我们怕人多会引起你的抵抗情绪。我来的话,又怕你不信服。”
“是是。”老姐又一次夺了人的话,兴奋地自得着,“作为亲人长姐兼人生赢家的我来是最有说服力的,这就是我们的最终结论。”
眼前身姿曼妙,容颜娇美的两人一个劲地讨论了事后感言,我真是哭笑不得。
不过啊,确实是多亏了她们呐!
我一个人的话,一定会钻牛角尖,绕不出来的。正像老姐说的那样,身处迷惘期的人,最终会走出迷茫。有人会向上,有人会堕落。而我,真是因为老姐和七昙的关心沟通,才弄明白了自己的真心,迈出阴霾。
“你在想什么啊?一个人傻笑着。”
老姐结束与七昙的交流,回过头看向我,略显嫌弃地问道。
“啊,没什么。”
“唔~~,那就好。”
我缓缓撑起身站起来,郑重地看向她们:“这次,真的谢谢了!”
“也没什么呀!”娇小的那位立马害羞起来,脸也微微泛红。与此相反,老姐很不淑女地大笑了起来:“哈哈哈,谢什么呀,都是自己人。你呀,虽说也快成年了,但还是孩子啊。会迷惘,会犯傻,不过这样才可爱嘛!”
老姐拍着我的肩膀。
“额。”我轻声应道。
确实,从这次的事情上来看,我确实很不成熟啊!竟然被班长的一番话击中消沉,甚至不理家人什么的,真是太小孩子家了。
我默默点着头,并看向沉默的七昙。她听到老姐的话后好像颤了一下,此时双颊更红了起来,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:“自己,人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我问道。
“额,没,没。呵呵,就是,有些高兴。”
她摸着漆黑秀发,别过脸。
“好啦,三个人傻站干什么呀,吃饭去吧,我饿死了!”
“哦,是啊,我现在也饿了。”
“嗯,吃饭吧。”
心结被解开后,晚饭也吃得很香。
饭后,我终于想起了一件事,立即拨通了风光哥的电话。
“喂。”
“啊,你终于打来了!”电话那头传来风光哥激动的声音。
“不好意思,有事耽搁了。话说,你空的话,为什么不打过来啊?”
“我怕你有事忙,呵呵。”
“要说忙,也是你会比较繁忙吧。”
“啊,还行了。现在有空了。”
那可是真忙啊!
“哦,这暂且不谈,那件事怎么样了?”我直戳中心。
“啊,似乎变得麻烦起来了。”
“怎么了,她不承认吗?”
“不,承认倒是承认了。只不过,她自称是‘林芫’。”风光哥困扰地开口道。
“林芫?为什么,她是想玷污林芫的名声吗?”
“这我不清楚。但是,她那个态度,倒不像是在假扮别人。无论面对谁,都是一副‘我正是林芫本人’的模样,仿佛我们怀疑她是冒牌的才是不正常的!”
“啊?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啊,我们也搞不懂。虽然我们也通过医学检测向她证明她是路南雪,不是林芫,但是她却完全不为所动。说什么‘你们检验错了吧,我是林芫怎么会错呢?’撒谎撒到她那个境界,已经和事实没有什么区别了。”
“这是怎么了,难道她自己也混淆了吗?”
“嗯,我们也这样认为。她也许精神错乱,对自己的认识出现了偏差。我们为此专门请了心理医生。”
“那医生的结论呢?”
“医生的结论与我们认定的相似,她把自己错认为是林芫了。或许是外貌改变了,心理也跟着变化了的缘故。”
“好,好吧,那怎么办呢?”我反问道。
“不清楚啊,如果是精神上的问题,可能……哎,不好说。可能会再观察几天吧。”
“哦,那你先休息吧,一定很累了吧。”
“没事,我体力好。”
“好吧,那先这样吧,后续就有劳你了。”
“行,包我身上!”
挂了电话,我觉得后脊一阵发凉,说不出的不安。
我忽然记起了阿勘先生曾经和我说过的一番话。
“路南雪。这个名字,她现在也不会希望别人这样称呼她了。她现在,改头换面,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”
“你知道吗,整容意味着什么?”
“忍受着异常的痛苦,改变相貌。不是为了变美,是为了得到另一个人的容貌。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,都是巨大的折磨。她不惜做到这一步,需要多大的决心与意志。”
现在想来这些话都是线索,南雪女士莫不是真的想完全变成林芫?
自己的外表改变了的话,心理也会慢慢改变吗?
每天醒来,看着林芫的面容,扮演林芫的角色。如同心理暗示般日复一日地在内心叠加,大概她自己也恍惚模糊了吧,自己到底是谁,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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